“要怪也怪江昱他定力不够,心思不够纯正。”
兄妹三人就这样小打小闹地又呛了几句嘴后,待敲定一些具体事宜后,便都回房各自歇下了。
翌日。
江止和江昱收拾好换洗的衣物后,准备离开将军府,带兵出发。
但在临行前,江止命老管家去军营大牢里寻了个脚镣来。
他把白隐叫到面前,命老管家把脚镣锁在了白隐的双脚上。
白隐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,也不反抗。
一旁的江箐瑶斜着眼瞪了江止大半天,最后忍不住开口质问。
“阿兄这是何意?”
“纵使他是府上的奴才,也不用当牛当马地栓条铁链子虐待吧?”
江止也不知哪根筋儿抽疯,拄着拐,手指白隐,学起了谷丰的口气。
“他,他,他,他......危险人物!”
“脑子里装着我们大周的舆图,老子去十万八千里,能放心得下?”
“我回来前,必须锁着他,都给我看严点儿。”
江箐瑶气鼓鼓,为白隐鸣不平。
“他都卖身为奴了,奴籍也在我们手中,还怎么逃?”
“再说了,你给他套个脚链子,他日常起居怎么办?”
江止浓眉紧皱,仰着那带刀疤的下巴,一脸凶相地呛声回怼。
“中间链子那么长,除了跑不快,他娘的吃喝拉撒都没事儿,你心疼个屁?”
话顿了顿,江止若有所思地瞧了眼白隐脚上的镣铐。
再抬起头看向江箐瑶后,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,尽最大的努力把话说得委婉又含蓄。
“要是不方便,那你就跟他......换换方位。”
已是人妇,什么话听不懂。
江箐瑶的脸挂不住,唰一下地就红了。
“阿兄说什么呢?”
“谁跟他办事儿?”
“我有病啊,我跟杀父仇人换方位。”
话落,就气呼呼地转身走了,白隐则拖着那哗啦啦直响的镣铐紧步跟在后面。
而府门口,张氏正抱着江昱哭哭啼啼,舍不得他跟着江止走。
“我的儿啊,你何曾离家去过那么远的地方?”
“这仗咱非打不可吗?”
“在家里好好当个公子,不好吗?”
“你这一走,为娘我就得整日提心吊胆,吃不好,睡不好......”
江昱安抚张氏。
“男儿当顶天立地,保家卫国,我才不想做那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。”
“阿娘别担心,孩儿一定会平平安安,跟阿兄打胜仗回来的。”
江止拖着那条腿,悠哉悠哉地躺进了甚是宽敞、舒适的马车里,见母子俩在门口磨蹭个没完,推开车窗催促了几句。
于是,江昱也跟着上了马车,朝城门外而去,与二十万大军会合。
千军万马卷起漫天尘土,轰然离西延而去,那声势震撼天地,直如山河俱动。
与此同时,一骑骠马于清明天地间独行,疾驰如电,很快便进了淮安城。
一个密封的竹筒就这么送到了李玄尧的手中。
竹筒里的信笺展开,是空白一片。
李玄尧轻车熟路地将纸放在烛火上烘烤,很快,一行行字迹跃于纸上。
可即使如此,一般人瞧了也是不知所言。
因为是加了密的。
李玄尧看过后,一旁的谷昭、谷俊等人便急问道:“主君,这信上说什么,可是京城那边有什么大举动?”
双指夹着那封密信,李玄尧将其就着烛火给烧了。
他沉声慢语,就像说着一件极其不起眼的事,没有一丝半点的情绪起伏。
“蔺太后从东营、南疆、北燕共调动了四十万大军。”
“西延那边则另外调开了二十万兵马去北燕。”
这一说到西延,双色的瞳眼里终于有了几丝波动。
手指敲着桌面,发出的声响恰是担忧的节奏。
思忖片刻,李玄尧同曹公公沉声下令。
“给南星送消息去,让他们务必想法子,赶在蔺太后下手前,先把长公主救出公主府,送出京城。”
“另外,告诉他,苗翎这个人,可以死了。”
第243章 好歹
自从调兵诏书下来后,将军府和衙署门外又多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。
不用猜也知道,定是蔺太后派的人,在暗中监视着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。
眼下形势较为敏感,江箐珂写给李玄尧的信也迟迟没能送出。
只怕在途中会被朝廷的人截获,提前暴露了江家要反的心思和计划。
是以,她只能派人出去打探外面的消息回来,掌握李玄尧那边的形势。
而按照与江止事先约定好的,江箐珂会在二十日后派遣兵马赶去会合。
这之前,她只能按兵不动。
毕竟,西齐和西燕这两国也很不安分。
三天一大仗,两天一小仗,必须得留着兵力驻守关城。
为了营造仍有四十万大军驻守西延的假象,江箐珂下令到各处军营,命营帐的数量和篝火炊烟都按之前的人数来,另外再多扎些稻草人,给它们披盔戴甲,立在城墙上,没事多挪动挪动。
可即使如此,江箐珂仍担心西延仅剩二十几万兵力的事会走漏风声,流到西齐或西燕人的耳朵里。
毕竟,在西延的西齐细作虽已除,却无法保证西燕在西延没暗桩,也无法保证军营里就不会混进西齐或西燕的人。
江箐珂也只能叮嘱各处军营的副将、千户和百户们多留意着些。
是日夜里,江箐珂从衙署回到将军府。
刚踏进她的那间院子,便见三房姨娘倚坐在廊庑下的扶栏上,正摸着怀里的小夜。
听到脚步声,三房姨娘循声瞧了过来。
见是江箐珂回来了,她兴冲冲地起身,像是等了许久。
“大小姐回来了?”
江箐珂浅浅勾唇,迎上前去。
“这么晚还不睡,姨娘可是有事寻我?”
三房姨娘点了点头,脸上的笑略带着几分局促。
推开房门,将人领进屋中,江箐珂边点灯,边漠声问她。
“可是张氏又故意给你脸子看了?”
三房姨娘摇头笑道:“那倒没有。”
见她一副扭扭捏捏,似有难言之语的样子,江箐珂便道:“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,有什么话尽管说。”
三房姨娘抿唇默了默,终于嗫喏开口。
“妾身没二房姨娘那么好福气,生了个儿子,在这将军府里有个盼头。”
“妾身也不似大小姐这般能带兵打仗,整日整夜只能守着那小院子,实在是孤寂苦闷。”
三房姨娘目光灼灼地看着江箐珂,语气极尽恳切。
“所以,妾身想跟大小姐讨回身籍,另适他人,也省得留在将军府里继续当个吃闲饭的。”
本也是当初为了气张氏,才同皇上给父亲求来的美人。
如今父亲也不在了,江箐珂自是没理由再留着人不放,让人家留在这内宅里孤苦伶仃地老死。
江箐珂甚是爽快地应了。
“可有找到下家?”
三房姨娘欣喜不已,回得也异常地干脆。
“找到了,是西延城里一家胭脂铺的老板。”
“那胭脂铺老板的妻子在几年前就亡故了,始终未找续弦。”
“之前,我偶尔跟着二小姐去他铺子里买过胭脂水粉,这一来二去,就......”
三房姨娘用帕子捂着嘴,羞赧一笑。
“就两情相悦了。”
“妾身私下也观察了一段日子,又四下打听了此人,发现他人不错,是个本分的。”
“虽说家底不如将军府殷实,可我若嫁他为妻,也是衣食不愁。”
“妾身也不求大富大贵,只求下半生身边儿能有个知暖知热的贴心人。”
三房姨娘能有个好归宿,不用再委屈当妾,江箐珂亦是欣慰。
“明日我就命老管家把身契给你送过去,定好离府的日子,到时再给姨娘添置点嫁妆。”
三房姨娘听后,是千恩万谢了一番才离开。
......
今日休沐,江箐珂难得在府上休息。
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缘故,她近些日子乏得很。
早膳过后,一场回笼觉直接睡到了晌午。
若非府上的嬷嬷来叩门,江箐珂许会睡到日落西山。
“大小姐,府上备了宴席,二小姐命老奴来请大小姐一起过去用午膳。”
江箐珂揉了揉眼,迷迷糊糊地问:“三房姨娘不是前几日就改嫁走了吗,这好端端的,备什么宴?”
那嬷嬷答:“是未来的二姑爷来了。”
江箐珂眯着眼,似睡非醒,说起话来也是刚醒后的沙哑声。
“婚期不是明年开春吗,不年不节的,他来咱们将军府做什么?”
嬷嬷笑道:“说是有铺子在西延城这边,过来瞧瞧铺子的生意,顺便带了礼品来看看二小姐和张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