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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根栓家的肉鋪在鬧市的東北角,從小在鬧市長大的根栓知道,在鬧市的另一端,有一家酒肆。
    酒香不怕巷子深,雖然酒鋪位置隱秘,可卻在小城頗有名聲。
    經過深思熟慮,根栓覺得給神父買一瓶葡萄酒。
    對于天主教徒來說,葡萄酒意義非凡。
    每次禮拜的時候,聖餐里有酒。主不僅自己喝酒,而且還說他要與我們在天上一同喝新酒。
    根栓晚間打掃的時候,也看到過幾次神父喝酒的。
    神父應該喜歡喝酒的吧。
    “老板,我要一瓶上等的葡萄酒。”
    根栓口袋里是他過去一年來省吃儉用的參塊大洋。因為揣著參塊大洋在兜里,根栓連走路都謹慎起來。
    要面不改色,要若無其事,要挺胸抬頭,對,就是這樣。
    根栓本就高大,一年多過去,嬰兒肥漸漸消退,露出俊朗的面容,昂首闊步走在街上,引得鬧市里的小姑娘紛紛側目。
    難道她們都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參塊大洋?根栓不經想。
    這可如何是好。根栓撓了撓頭。不管了,先買了再說。
    然而,根栓的一腔熱情很快熄滅了,因為老板說,他們不賣葡萄酒。不過,他們賣米酒,白酒,黃酒,但是不賣西洋的玩意兒。說這話的時候,老板的語氣里有一絲莫名的驕傲,似乎很看不上葡萄酒似的。
    根栓不想與他爭辯,正要低頭喪氣地出了門。
    “誒,小伙子,等一下。”老板出聲攔住了根栓。
    根栓轉身,見老板說道︰“我想起來了,我之前有個客人在我們這里留了一瓶洋酒,本來說寄存在我們這里的,但好幾年了,他也不沒來取。不過不是葡萄酒,卻也是西洋的酒,你看看你要是想要,我可以賣給你。”
    說著,老板彎下身子,從櫃子里摸出了已經沾滿灰塵的洋酒,來抹布擦了擦,露出了酒瓶上的標簽。
    根栓學了一年多英文,卻還不是不認識瓶身上的單詞是什麼意思。
    Whiskey?
    這個詞還沒有學過。
    老板自然更是不認識。
    但是下面的一行小字,他卻識得︰Water  of  Life.
    生命之水。
    既然這酒是生命之水,想來也與主有些關聯吧。那買這瓶酒也不是不行。
    “老板,這瓶酒多少錢?”根栓問道,口袋里的參塊大洋又變得灼熱起來。
    主啊,求你幫助我,求你保佑這瓶酒的價格不超過參塊大洋。根栓在內心默默祈禱,他知道但凡是洋人的東西,都價格不菲,他的全部家當就只有參塊大洋,可他真的很想送這瓶酒給神父。
    “我看你年紀小,估計也沒多少錢,我這酒放這里也是放,不如賣給你,姑且就算你,參塊大洋吧。”老板瞥了根栓一眼,說道。
    太好了!  主一定是听到了自己的祈禱。根栓心想。
    根栓一口答應,掏出了自己的全部身家,遞給了老板。
    他甚至都沒想和老板討價還價,也許是他的心思都在那瓶酒上面,也許是他心里想給神父最好的禮物,又或者,他默默接受了參塊大洋是主的安排。
    總之,根栓捧著酒,歡天喜地走出了酒鋪。
    根栓前腳剛走,就見老板講參個大洋收入囊中,臉上笑得滿臉橫肉,自言自語道︰
    “真是個傻小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