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贝勒

  平白无故挨了顿骂, 太子并没有太大反应,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,黑锅嘛, 背着背着就习惯了。
  为了不让弟弟受康熙召唤, 还把黑锅揽到自己身上。
  “小六出宫前一天,儿臣和小六说过,宫里没什么事, 今年中秋宴不办了。让他在庄子上呆够了再回宫。”
  康熙突然心生怀疑, 打量着太子:“你在防备你弟弟?不让他回宫, 他不想去六部历练也是你出的主意?”
  扯得也太远了,他只说让弟弟住够再回宫。
  落到康熙耳中就是不让他回宫。
  没事也得挑出毛病来,太子觉得他有更年期的征兆。
  太子道:“小六不想去六部是他自己的主意, 皇阿玛向来了解他, 该知道他懒得猜人家心思,也不喜欢跟心眼多的人打交道。官场上的老狐狸哪个不是心眼多的跟筛子一样?”
  康熙一琢磨, 是这么回事, 他的疑虑打消了一点。
  也只是一点点, 对太子的怀疑还没有完全消失。
  “他不喜欢官场上的老狐狸,你不会带带他?就让他一直飘在外面?今后再被你一忽悠, 跟着远赴海外?”
  又是几声质问。
  说太子对弟弟不好,那也太违心了,康熙说不出这种话来。
  詹事府的商队带回数千万两的财物, 太子大手笔地分给弟弟一成。别小看这一成, 那是几百万两,连他这个皇阿玛也只得了一成。太子当时一点迟疑都没有, 绝对真心实意。
  若说他对弟弟好嘛, 却从来不考虑弟弟的未来和事业。
  如果是好哥哥, 在弟弟结业后应该为弟弟争取机会,尽量找个好位置把弟弟塞进去,给弟弟混点功绩早日封爵。
  太子的行为自相矛盾。
  横看很好,竖看又孬。
  康熙看不懂太子想做什么。
  不等太子解释,康熙又来了一句:“保成,你是不是不想让你弟弟沾权,想让他当个富贵闲人?”
  在康熙审视的目光下,太子站直了身子。
  “儿臣无此想法,他年纪小又是小孩子心性。让他去六部轮值,不如让他玩个尽兴。等他玩够了,有了事业心再扶持他。”
  “早也是去,晚也是去。迟早要面对。”康熙道。
  “皇阿玛放心,儿臣早就为他打算好了,等明年三弟和四弟结业后,让他跟在四弟一起去户部历练。”
  “老四去户部,老三去哪?”
  “让三弟去礼部。明年春闱让他跟着去打杂。”
  康熙沉默了一会儿,太子对三阿哥倒是大方,要把他送到礼部去混春闱的资历,不像个防备弟弟的人。
  能扶持异母弟弟,对亲弟弟应该更好才对。
  过了良久,康熙还想再观望一下。
  “暂时这样吧!”
  “宫里还有要事,儿臣告退!”
  太子走出清溪书屋,明年让弟弟跟着四阿哥去户部历练,一来是为了堵康熙的嘴,让他知道胤祜想去种地,肯定会打他一顿,乌库妈嬷又不在了,被打了也没人能替弟弟打回去。
  二来嘛,他打算清一清户部的旧账了。
  上半年心思在乌库妈嬷那里,下半年是该加快行动了。
  户部的旧账,让四阿哥主事。
  给他安排些人把账目统一统,明年就要逼得欠银的官员主动归还,让他们知道国库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!
  太子前脚刚走,康熙后脚就喊来王小松。
  “你去趟庄子上,接小六过来!”
  在外面飘了一个月,也该玩够了,不愿回宫没关系,来园子里住些时日,他以前不是总盼着来园子里吗?
  住到年末再搬回宫里。
  当然了,搬到畅春园,不代表康熙不回宫,有事他还是会回去,就算住在畅春园,该忙的公务一样要忙。
  ……
  王小松奉了康熙的命令,带着一队侍卫去庄子上接人,他亲自赶着马车,侍卫们骑着马,一路跑得飞快。
  来到庄子上,胤祜居然不在。
  新管事阿贵让人给王小松上了杯好茶,眼神有几分躲闪。
  “王公公,六阿哥在外边玩呢!”他不敢说胤祜在地里干活,但皇上派人来接,他又没胆子欺上瞒下。
  王小松吹了口气,等茶水凉了凉,他猛灌了一口才问阿贵:“六阿哥在外边玩,你在心虚什么?”
  “六阿哥在地里玩……”
  “农忙的时节在地里叫玩?”王小松放下茶杯,一甩衣袍就走了:“狗东西!小心皇上摘了你的狗头!”
  阿贵一脸愁容跟了出去。
  正好赶上庄子上秋收,胤祜在地里忙得火热朝天。
  他带来的镰刀和脚踏打谷机开始发光发热,镰刀还好,他们很轻易就接受了,再提醒一下刀口朝下别割到手就行了。
  脚踏打谷机就不一样了。
  庄子上的农户从未见过脚踏打谷机,把它当成怪物来看。
  奇形怪状的像个大木桶,里面还有一个能转正的木滚轮,上面钉了几块木板,每块木板上还有细成米粉的铁丝弯曲进来镶在上面,胤祜说这个东西能脱粒,他们都保持怀疑的态度。
  直到胤祜踩动脚踏板,手里拿着一束没脱粒的稻谷,就见他把谷子那头塞进木箱里,就在另一头看到一颗颗的谷子掉落。
  胤祜再转动两下手里的稻谷,基本上就脱干净了。
  于是,这脚踏打谷机就成了庄子上人人闻名的脱粒神器,阿贵也觉得神奇,亲自站在胤祜身边踩过几脚。
  好玩是真的,干活也是真的。
  但好玩只是一会儿,久了手臂会酸痛,膝盖像不是自己的。
  阿贵知道累,但王小松不知道啊。
  王小松带着侍卫跟阿贵来到地里。
  胤祜坐在稻草上休息,他的线一直在地里飘,打谷机只有三台,只能分三个区域一边一台,也不是固定在某个地方,三个区域里又分了好几个小区域,打完再换地方。
  打谷机还是太少了。
  要把庄子上的谷子全收了,至少得等个四五天。
  思绪也在乱飘,身后忽悠传来一句:“给六阿哥请安!”
  胤祜冷不防地被唤醒,回头望去,就对上王小松等人的脸,他对王小松等人点点头,“都免礼吧!”
  “谢六阿哥!”
  等他们直起身子,胤祜问:“皇阿玛让你来传话?”
  他就是故意装傻,农忙时期,让他走是不可能的。
  王小松道:“回六阿哥,奴才奉皇上之命,接您去畅春园。”
  “你就是个骗子!少在这里骗我!”胤祜指着王小松道,他能乖乖跟着走才见鬼,“皇阿玛答应过等我玩够了再走,你看我像玩够了的样子吗?瞅瞅你后面的东西多好玩!”
  王小松和一行侍卫扭头看去。
  一些农户在忙得火热朝天,但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,还有那个脚踏打谷机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样子。
  王小松不懂就问:“六阿哥,那是何物?”
  “我就知道你们没见过!”胤祜抽了根稻草咬在嘴里,再起身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枯草。
  “走,我带你们见识一下脚踏打谷机是何等的好玩,好玩只是其一,它还是件造福农户的农具!”
  说不好奇是假的,王小松他们跟着过去了。
  两个人踩着脚踏打谷机在脱粒,旁边还有两个人给他们递稻谷,免得他们还要分心,脱完粒再把稻草往后面一丢。
  后面有人收拾稻草。
  木桶的另一头也有人在干活,把脱好粒的谷子装进筐里,让其他人挑走,各司其职配合得很好。
  王小松围着脚踏打谷机走了一圈。
  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东西,还很好玩的样子。
  胤祜道:“好玩吧?你可以试试!”
  让其中一个农户休息一会,给王小松和几个侍卫都体验了一下踩脚踏打谷机的快乐,几人信得不要不要的。
  被忽悠了一顿,再加上胤祜爱玩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,他舍不得走,他们都表示理解,知道自己带不走他。
  王小松还是劝了劝。
  “六阿哥随奴才去趟畅春园吧。在庄子上没玩够,可以见见皇上再来,当务之急是去趟畅春园!”
  “你赶紧走!”胤祜挥手赶人。
  又瞥了他们一眼,“等我玩够了,再去园子里陪皇阿玛。”
  见实在劝不动,王小松等人只得无功而返。
  等他们走后,阿贵才抹了把冷汗,还好被忽悠住了。
  ……
  回到畅春园,王小松将庄子上的情形一五一十说给康熙听,还眉飞色舞地对着新农具脚踏打谷机大夸特夸。
  “这种好玩又好用的农具,奴才和同往的侍卫都看呆了。不怪六阿哥舍不得走,奴才踩了几脚也想一直踩下去,一边踩脚踏打谷机,一边看着谷子飞进木桶里,在场的农户都一脸幸福。”
  “有这回事?”康熙表示不信。
  他头一回听说脚踏打谷机这个东西,保持怀疑的态度。
  “千真万确!同行的侍卫玩了也舍不得走!”
  “明日朕亲自去瞧瞧!”康熙轻哼道,他也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他儿子舍不得走,真的有那么好玩吗?!
  于是,第二天康熙亲自庄子上接儿子。
  阿贵赶忙带着康熙去地里。
  正如王小松所言,地里的农户脸上都挂着笑,脚踏打谷机更是头一回见,他围着脚踏打谷机走了一圈。
  走了一圈还不够,又走了第二圈。
  看得越久,内心越是一阵火热。
  胤祜挽着他的手臂,一边怂恿:“皇阿玛,这是全新的脚踏打谷机,用来给稻谷脱粒省时又省力,庄子里人人都爱它。皇阿玛要不要试试?跟大家一起感受一下丰收的喜悦!”
  亲儿子,一来就拉着他干活。
  昨日忽悠王小松还不够,康熙来了,连康熙也忽悠。
  康熙马上就心动了,“那就试试吧!”
  他把下摆往腰带里一扎,就顶替了一个农户的位置。
  胤祜亲自给他递了一大束稻谷,还提示道:“把稻草伸进去,还要转两圈才能把谷子打干净!”
  上手前,康熙就知道脚踏打谷机是个好东西,大大地提高了效率,以往只能用棒槌给稻谷脱粒,费时费力还会错过晒谷子的好天气,有了脚踏打谷机,效率至少提升了五倍。
  康熙一连打了五束。
  眼神也越发热切,“这个脚踏打谷机是谁做的?”
  “出宫那天太子哥哥给了我三台脚踏打谷机。还有两台在另两边田里。”胤祜把功劳推到太子头上,黑锅给他,功劳也给他。
  “又是太子?”康熙嘟嚷一声。
  研究出更省时省力的新农具,不上个折子告诉他,先送给弟弟带到庄子上玩,昨天还跟他装傻?!
  康熙又一次想,太子是不是好哥哥,真的不好说。
  正常情况,做出好东西该上个折子领功劳,太子偏不,让弟弟玩得开心就更重要,也不怕被人抢了功劳。
  “对呀,又是太子哥哥!”胤祜没听出他话中深意。
  “是个好东西!”康熙退了下来,把位置还给农户。
  胤祜跑到一边的田埂上捞了一把镰刀过来。
  继续在康熙面前献宝。
  “哥哥还给了我一百把镰刀。镰刀也是好东西,听农户们说割稻谷快了一倍还不止,唰地一下就能割下一束。”
  “你哥哥东西真多。”康熙把镰刀接了过来。
  大拇指在刀口的锯齿上滑动两下,从外向内顺着滑伤不到人,也算不得利器,若从内向外就很锋利了。
  这东西难就难在锯齿上,给胤祜的一百把镰刀指不定是铁匠打了多久的东西。
  太子给的镰刀不是早期那种刀面扁平的,是后来那种刀面也有凹凸感镰刀,似乎好做一点,也没那么容易折断。
  “哥哥让我的庄子先试试,好用再全国推广。”胤祜道。
  “都是好东西,值得推广。”康熙给予肯定。
  他还亲自去稻田里体验了一把镰刀割稻谷的感觉。
  太子做出两样新农具,是时候在人前展示一下了。
  康熙让魏珠回趟宫里,把宫里所有阿哥带到庄子上来。
  又报了一串朝廷重臣的名字,让这些人速速赶来。
  ……
  还没到下午,就有一批人陆续赶来,康熙和胤祜在院子里估算,先来的官员们被留在院子里喝茶。
  虽然没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,他们心里多少有点数。
  秋收的季节,又是来庄子上,还能有什么事?!
  又过了段时间,该来的人到得差不多了,宫里阿哥们是最后才到,太子和大阿哥也跟弟弟们一起来了。
  来的路上,胤禟他们三个小的还很兴奋。
  四阿哥看了眼三个天真的弟弟,“你们三个还以为有好事发生?皇阿玛就是让你们来干活的!”
  三阿哥挨个摸摸傻弟弟的头,“明天你们就不开心了!”
  三个傻弟弟表示怀疑。
  直到下了马车,进了院子。
  见到很多朝廷重臣都杵在院子里,来得早或是官职高的,还有把椅子给他们坐,来得晚的只能站着。
  人到齐了,康熙才带着胤祜现身。
  他神色冷淡地扫过众人,没提新农具的事,“朕找你们来,是想让你们了解一下百姓的生活,看看在百姓心里何谓幸福!”
  带着人来到田里。
  看到庄子上的农户一个赛一个地笑得开心。
  裕亲王抚了抚胡子,“地里丰收了,百姓最是幸福!”
  “往年丰收,也从未见他们这般开心过。”康熙手里还牵着胤祜,头也不回地否认了,又继续走。
  来到一片未收割的稻田里,给了他们一人一把镰刀。
  又说了句刀口朝下,就率领朝臣去割稻子。
  一群阿哥也要下地。
  三个小的依然兴奋,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六哥送过一套小农具,他们还想过下地是什么感觉。
  第一次接触农活,三人开心极了。
  几个大的就淡定多了,让割稻谷就稻谷。
  康熙带头,也无人敢敷衍了事,一个赛一个的努力。
  这一割就是两刻钟,在太阳的暴晒下,一个个都满头大汗。
  三个小的精力旺盛,还没感觉到累。
  康熙喊他们收工,又举着手里的镰刀,“这是新农具,暂未推广,用来割稻谷或割草的,效率是以往的两倍!”
  众人看着手里的镰刀。
  很普通的一个东西,在康熙开口前,注意到的人很少。
  康熙也不说镰刀是谁研究出来的,又带着他们围观脚踏打谷机,比起镰刀,脚踏打谷机更是让人眼前一亮。
  一群皇子表示自己也想试试。
  把脚踏打谷机的好处一说,群臣的目光越发火热。
  “想让百姓幸福很容易,在农务上帮他们一把,研究出新农具减轻他们的负担,他们就会很高兴了!”
  “太子手下能工巧匠不少。”康熙简单地夸了太子一句。
  又拍了拍胤祜的肩膀,重点夸起了胤祜:“是朕的六儿子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民生问题,主动来庄子上干农活,也是他主动找太子帮忙,让詹事府的匠人做这两样新农具。他是所有皇子里最贴近百姓生活,最想改善民生的人!”
  听到这里,谁也不是傻的。
  皇上把他们喊来,绝不是为了炫耀儿子那么简单。
  只听前面那句太子手下的人不错,就该知道康熙把太子的功劳算到六阿哥头上了,手心手背都是他儿子,新农具也是他儿子做出来的,他想把功劳给谁不碍他们的事。
  况且,六阿哥是太子嫡亲的弟弟。
  他本人没有意见,就更不关他们事了。
  于是,彩虹屁就吹起来了。
  “皇上有个为国为民好儿子,大清有六阿哥是百姓之福!”
  “新农具面世,是六阿哥的功绩。”
  “恭喜皇上,新农具是利国利民造福大清,值得推广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现在被彩虹屁给淹没了。
  康熙瞥了太子一眼,见太子表情如常,没怪自己帮小六抢他的功劳,这才满意地点点头,有点好哥哥的样子。
  这才像话!!
  之前的做法,像是故意把弟弟养废。
  所以康熙不得不防他一手,先给胤祜封个爵位。
  这不,一群朝臣接收到信息,已经有提出了:“新农具于国于民都是大事一桩,还能造福子孙后代,六阿哥功不可没,奴才以为皇上该赏六阿哥,还要重赏!”
  康熙点点头,这才道了出自己的真实目的。
  “新农具利国利民,能造福天下百姓,小六功劳不小。但他年岁太小,上头一群哥哥都是光头阿哥,爵位高了,几个哥哥面上不好看。暂封贝勒吧,等他几个哥哥有了爵位再往上挪一挪。”
  在场众人:“……”
  再看向胤祜稚嫩的脸,算起来他虚岁才十四岁。
  贝勒起封,皇上还嫌不够高?
  一开口,还要往上挪一挪?!
  其他皇子一点脾气都没有。
  甚至有种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爽感。
  他们心道:你可能不知道,六哥/六弟是真的爱种地。怕皇阿玛被气死,才瞒着你!
  胤祜猛地抬起头,爵位来得那么容易吗?大阿哥护卫商队出海,带回几千万两还没个爵位,他就成贝勒了?
  他转头看向大阿哥,大阿哥没什么特殊反应。
  康熙大手覆在他头上,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阿哥。
  六儿子有了爵位,也算有个保障,大儿子为大清带回大笔银子功绩也不小,那就一起封了吧!!
  胤祜是嫡子,在爵位上,不可能让大阿哥压过他。
  康熙又道:“保清出海也是大功绩,也封贝勒!”
  大阿哥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,他一张脸突然涨红,激动起来了,跪地领赏:“儿臣谢皇阿玛!”
  “平身!”康熙又拍了拍胤祜的脑袋,垂眸看着他,“你仔细想想,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?”
  胤祜反应过来,热情地抱住他:“谢皇阿玛!”
  ……
  新出炉的六贝勒被康熙把包带走了,先回宫祭拜了太皇太后,把好消息告诉了太皇太后,又把胤祜带去了畅春园,胤祜就在琢磨着,怎么说才能避免挨打?
  他想种田的事瞒得了一时,瞒不了一世。
  现在为了种田,他得了个爵位。
  以后为了种田,他可能会失去爵位。
  当然了,爵位什么的丢了就丢了,当个光头阿哥也不妨事。
  重点是他会被打死!!
  乌库妈嬷不在了,以后康熙要打他,就没人拦得住了。
  他又想老太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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