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废弃设施

  金属网后面是陡峭的台阶,姬蓝霖打着滚,直接沿台阶翻了下去。
  砰……砰……哗啦……
  幸好身着厚实的迷彩斗篷,这一连串撞击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,隔着金属网重重砸在一个障碍物上,她这才堪堪止住去势。可待她好不容易起身,摇晃着看清那障碍物的真面目时,却是吓了一跳——这是只生有一对厚重甲壳状前螯,后半身全是恶心软肉的一人来高的怪物,它正试图撑开金属网爬起来,蠕动着血色口器中还满是尖锐细密的锯齿,看起来很不友好……
  姬蓝霖手足无措地试图抽出SG9,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——手枪被那该死的战术卡口卡住了,一时间竟怎么也拔不出来。幸好,当她脸色煞白,正打算抽出匕首和这怪物拼命时,一枚子弹呼啸而至,从右至左将这怪物的脑袋打了个对穿。
  与此同时,几个男人从阴暗处钻了出来,他们个个全副武装,装束与数月前袭击姬蓝霖的人非常相像。原本放松心神的姬蓝霖即刻警觉起来,横起匕首,护在胸前。
  正当剑拔弩张之际,一个熟悉的女子出现了,她伸手一摆,男人们便将枪口放了下去。
  “你怎么会在这?这又是在哪?”姬蓝霖收回匕首,呆呆望着此时此地全副武装的玛蒂尔达,很有些莫名其妙。
  “不是叫你别出门?怎么又……”玛蒂尔达扶额,随即又露出一副困扰的神情:“算了,这些你不需要知道,跟着我就行,待完成任务后再回去……”
  “哦……”姬蓝霖依稀还记得在哪看过“知道得越多,就会死得越早”这一句话,当下不再言语,只亦步亦趋地跟着玛蒂尔达,而那些沉默的武装人员,也散开成一个外松内紧的队伍,将两女围在中间,继续前进。
  虽然姬蓝霖稀里糊涂的,不知道是要去哪里,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,但一行人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,偶尔遇到几只不知名的怪物也由护卫轻松击杀,根本轮不上她出手。不过她仍轻松不起来,意识到他们一直在往下走,敢情是要继续深入,而非返回地表,她就很是郁闷,却也不敢发表异议——同一群陌生人交流,对她来说非常困难。
  约一小时后,众人终于停下了脚步——好运到头了,甬道尽头出现了一道严丝合缝的厚重闸门,一名护卫上前敲了敲门板,听到的却是低沉的闷响。
  “小姐,这门锁定了,想要通过,除非……”护卫复又探查一番,欲言又止。
  “除非什么?”
  “除非绕路,草图上标示了第二条路径,不过得先回第一层,再通过运货通道进行索降,我们也可以用足量的炸药将门炸开,不过这样做……”
  “炸吧。”
  玛蒂尔达虽然表面上平心静气,实则一刻都不愿再等,她即刻命令手下安装爆炸装置,而姬蓝霖闻言却是冷汗连连——方才她在上面弄出那么点声响,都引来如此多的怪物,这一炸,天知道会发生什么……
  可还没等她出言阻止,玛蒂尔达便牵着她到了安全距离以外,刚刚为她捂住耳朵,爆破就开始了——轰的一声巨响,冲击波在密闭的空间内反射迭加,携着猛烈的气浪及炽热的金属碎片,顿时将整个通道都震得晃动起来。爆炸产生了大量的粉尘和烟雾,还不待视野变得清晰,队伍后方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交火声。
  “小姐!查理斯的人追来了!”一名护卫靠着侧墙一边探头射击,一边报告道。
  “尽量拖住他们,我需要时间!”言毕,玛蒂尔达便拉着姬蓝霖钻入了烟雾,子弹划过她的身侧,钉入墙壁溅起朵朵火花,而她却头也不回,只拉着少女不断奔跑着,穿过被炸毁的闸门,拐过一个个甬道……
  “这……这下总可以休息了吧……”姬蓝霖靠着墙,双手撑着膝盖,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,彼时身边已没有陌生人,她终于可以揭开面罩喘口气了。
  “不行,他们人多,况且护卫只能阻挡一时……”玛蒂尔达的目光抚过姬蓝霖脂玉般的脸颊,往那勾魂夺魄的明丽蓝眸移去,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移开。
  “被追上又怎么样,难倒还能吃了我们不成?”
  “这倒不会,不过不会有好事就对了……继续走,跟紧我!”
  无可奈何,姬蓝霖只得依言而行。
  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  又赶了一段路,半跑半走间,也不知过了多久,两人终于停了下来,也不管所谓的仪态,姬蓝霖当即呈大字形趴在了地上。出乎她意料的是,玛蒂尔达也在她身侧躺了下来,这人抽出带有瞄准镜的GK5手枪,以卧姿将枪身枕在左臂上,开始瞄准,目标方向是甬道正前方。
  姬蓝霖好奇地顺着枪口指向望去,原来约三十米开外蜷着一只怪物,正是之前她遇到的品种。
  “这是什么?”
  “吞吐者。”玛蒂尔达低声回应。
  “它是干什么的?”
  即将对好的准心偏开好长一段距离,玛蒂尔达闭上眼睛良久,方才无语又无奈地回答:“它喜欢吃人,你说它是干什么的?”
  “哦,这样啊……给我看看!”姬蓝霖若有所思地点头,接着自顾自地将GK5夺了去,这下弄得玛蒂尔达差点走火,不过她最终还是克制住自己,一言不发地保持沉默——她此时是否生气说不上,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,她的耐心从未如此好过。
  透过瞄准镜, 姬蓝霖兴冲冲地观察着还在沉睡的怪物,这生物有些像蜷起腹部,将两只巨螯立在身前支撑并保护躯体的某种旧世界咸水虾,螯上附着的坚硬甲壳挡住了大部分躯体,仅仅把头漏出来,看起来相当坚硬。或许是手贱,又或者是手滑,她竟然扣动了扳机——9mm手枪弹高速擦过怪物的左螯肢,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白痕……
  大约很少有生物挨了一枪后还能睡得安稳,这只吞吐者也不例外,它将头往前伸出,细长口器两端的囊状物立即鼓了起来。一旁默然无语许久的玛蒂尔达赶紧搂住姬蓝霖往边侧一滚,瞬间一大团焦黄色的粘稠液体凌空而至,将她们之前的伏卧处蚀得一片焦黑。
  姬蓝霖还想表达什么,却见那怪物又将口器对准了两人,手上一空,她手中的GK5便被玛蒂尔达抄走了。
  “夹击!”
  姬蓝霖还想发表意见,玛蒂尔达却早已跑远,她只好如对方所言,抱着步枪硬着头皮从另一侧绕了过去。
  吞吐者正面甲壳非常坚硬,有角度时甚至有几率弹飞中小口径子弹,因此正面对上并不明智,也正因如此,经验丰富的猎手往往会两人一组从两侧包抄,借着这怪物体型笨重,转身缓慢的弱点,伺机绕到两翼或后方下杀手。玛蒂尔达以前和别人合作捕杀过这种变异生物,往往两人同时前进时,这种怪物会难以抉择先对付哪一个,这时就会出现一边后退,一边左右转动躯体的情况。当然,这一切的一切,都建立在队友配合默契的基础上。
  而此时在她眼中,姬蓝霖成功刷新了作为队友的下限——本应绕到吞吐者后侧的对方,居然在前侧不远处就站定了,瞄准怪物后就是几下自以为是的攒射。这几发子弹毫无准度可言,却引起了吞吐者的注意,它双螯一扬直直冲了过去。
  除了分泌的粘液具有强腐蚀性,吞吐者的肉搏能力亦极强,平均一吨多的体重,以及巨大坚硬的前螯,使得它的挥击或拍击极为致命,寻常人不着护甲一拍之下不死也得掉半条命。眼见那巨大的螯肢就要朝着姬蓝霖当头罩下,玛蒂尔达当机立断地扣下扳机,从后方将它的脑袋打了个稀烂。
  “呼……呼……这混蛋,我要拿它下酒!”刚刚虎口脱险的姬蓝霖犹自心有余悸,她脸色煞白,浑身哆哆嗦嗦地喘着气,看着缩成一团的怪物尸体,惊怒交加道。
  玛蒂尔达指了指怪物尸体下腹部凸出来的物体:“这个据说有壮阳效果,你们凰合种还没变成凰合种前,倒是有人用来泡酒或下酒的……你想要?我帮你割下来便是。”
  自己身为女子,虽然那方面耐力的确不怎么好,但壮阳又是为哪般?姬蓝霖一阵恶寒,当下也不再言语了。
  两人休息完后继续前进,玛蒂尔达不断对照那张来历不明的草图修正路径,绕了几圈后,终于到达了目的地——一处通风管道之中。爬至尽头,玛蒂尔达借过姬蓝霖的匕首,小心翼翼地将通风隔板从里面卸下,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湿气味扑面而来。借着里面透出来的微弱红光,姬蓝霖发现管道外竟是个直径约两百米,已经垮塌大半的空旷半球形大厅,一根辨不清细节的巨大柱子从底部圆心垂直往上连至半球顶部,其上还泛着一片片诡异的红色荧光,看起来诡异非常。
  尤为惊悚的是,在柱子上居然还盘着只极恶心的巨怪,这怪物呈对称圆盘形,十几条肉触全数展开后直径长达七十余米,四层楼高,还不包括体表伸展出的无数细小触手,不过最为醒目的还要算它躯体中央的环形口器了,其被无数触手环绕着,就像花中的雌蕊,里面一圈圈盘满了参差交错的獠牙,内里还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肉膜,猩红的血光从里面透出来,极是瘆人。
  “呃,这是什么鬼东西!这么大!”
  “这里是反应堆室,有异种不足为奇,不过这并不像普通的异种,而且这应当还不是它的全貌……”
  循着玛蒂尔达的指示望去,姬蓝霖这才发现这怪物竟还有三条巨大的触手,它们破开地板,深深插入地下,看来上面这一大团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。
  “那根柱子就是反应堆,地下阳光阻隔,也没有高效的生态系统,能长这么大,我猜它是在汲取反应堆的能量,只要一停机……”
  “那……”
  “那?我此行可不是为它而来。”玛蒂尔达掏出GK5手枪,又道:“我的目标是光量子芯片,它安装在反应堆底部的光量子中继站内,因为某些原因,我必须拿到它。”
  “不是吧!”光量子芯片的确昂贵,但为它如此大费周章,姬蓝霖仍觉得不可思议。
  “重要的不是它,而是它所储存的信息,月前那些伪装成土匪的星标人,就是为这个而来……”玛蒂尔达不耐其烦地解释。
  “这样啊……那那些星标人呢?他们后来怎么样了?”姬蓝霖闻言心下一动,她低下头,避开玛蒂尔达的目光,状似无意地询问。
  “霰弹枪手和瘦子都被击毙了,这张地图就是从他们那得来的,头领身受重伤,趁乱跑了,还在追捕当中,至于那女子……”眼见身前少女的身躯骤然绷紧,玛蒂尔达的眸内闪过一丝晦暗,沉吟半晌,才道:“掉进裂谷之后就不见了,应当是死了。”
  “这样啊!真好!他们既扮作土匪,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,死了好!”姬蓝霖清楚其间的前因后果,自放下心来,口中如此说着,然而那如释重负的神情,却怎么也掩不住。
  “是么?”玛蒂尔达轻轻一笑,着手整理装备,便要起身。
  “哎!等等!真要去吗?那只大怪物……”
  “等等?没时间了,芯片极为重要,不知多少人在觊觎它,我得先下手……你呆在这,得手后我会同你会和,如果一小时后我还没回来,你就先走,但愿有一天你能明白,我这样做是为了谁,又何至如此……”话音刚落,玛蒂尔达将标有地下路径的草图塞给姬蓝霖后,就从通风口处钻了出去,她躬身潜入塌陷的废墟中,一会就不见了踪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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