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

  其中有一人,二十五、六模样,留着短须,估计是出来的匆忙,衣裳有些不齐整,看了眼秀秀,又看了看霍宝,上前两步:“这是霍家小哥吧?你可以随秀丫头,叫我一声堂叔。”
  霍宝没有应答,而是上前几步,直接掀开那人儒生褂子。
  蓝色儒服里,雪白底衬。
  “非礼勿动,非礼勿视!”那人忙压了衣服下去,呵斥道:“霍小哥这是作甚?看着也斯斯文文,怎么一上来就动手动脚?粗鄙!”
  霍宝没有回答,直抬头望向那人:“生漆是你预备的?地道是你叫人挖的?你……投了白衫军?!”
  第50章 送上门的“鸡”
  “不许动!”侯晓明高声喝道。
  原来门口那几个儒生,听了霍宝的话,想要的往县衙里跑,直接被喝止。
  邓文书看着霍宝,却没有被揭破身份的慌乱与紧张,反而露出几分大义凛然:“是我预备的,也是我叫人挖的!我本来就是佛祖坐下弟子,佛军一员!”
  “佛祖戒杀生,佛祖让你火烧县兵大营?那周边可都是平民百姓,难道他们就不该被佛祖庇护?”霍宝心中直拱火。
  “世上秩序已乱,人心蒙尘,弥勒降生,明王出世,佛军将荡尽人间污垢,重建和乐世界,阻拦者都是事魔邪党,当受明王怒火!”邓文书越说底气越足,面上带出狂热。
  之前在县衙门口那几个哆哆嗦嗦的儒生,似也受到鼓励,直接盘腿坐下,眼观鼻、鼻观口,口中开始念经。
  众童军看着,只觉得跟唱大戏似的,端的热闹。
  霍宝看了,并不觉得可笑。
  这“事魔邪党”,是官府与正统佛教对弥勒教徒的称呼,没想到弥勒教给弟子洗脑,用的还是这个词儿。
  如今民智不开,弥勒教教义浅显、修行简便,在百姓中容易传播;可眼前这几人不是普通百姓,而是读书人。
  子不语怪力乱神,儒家弟子修君子正道,对鬼神敬而远之。
  连读书人都尊奉弥勒教,暗中投白衫军,可见弥勒教在本地已经是燎原之势,不可阻挡。
  “你才是邪党,你是丧了良心的邪魔!”
  秀秀忍不住,已经冲了上去,给了邓文书一脚:“当初白衫军进来,县上乱成什么样,旁人不晓得,你们这些在衙门里当差的也不晓得?入室抢劫的,欺负大闺女、小媳妇的,家里养的猫猫、狗狗都被逮了吃肉的,他们哪里是什么白衫军,就是冒着白衫军为名为非作歹的强盗!我爹撵走了强盗,护住了百姓,你们不晓得感恩,还想要害他,你们是人不是人?”
  “邓健真要是为了百姓,就该投了佛军,帮佛军联络士绅,稳定县城;可他仗着勇武,倒行逆施,驱逐佛军,割据曲阳,招兵买马,甘为朝廷鹰犬,注定没有好下场!”邓文书振振有词。
  秀秀本就为父亲出征担心,听了这话,更是恼火,又踹了邓文书几脚。
  邓文书不避不闪,一副不与小辈计较的模样,让人气结。
  县衙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就有不少百姓探头探脑的看热闹,指指点点。
  “怎么回事?又闹什么妖呢?”
  “县尉大人要抓人了?谁这么胆子肥,敢招惹他?”
  “领头的不是县尉,是个小衙内,跟班的也都是半大小子!”
  “县衙里主事的不是县尉小舅子么?这是窝里反了?”
  等到又有两百童军小跑着过来,看热闹的百姓才齐齐熄了音,藏头藏恼,远远窥视。
  “弥勒教信徒执五戒,不杀生、不偷盗、不淫邪、不妄语、不饮酒,是真信徒,还是假信徒,一查便知,查!”霍宝环视四周,朗声道。
  邓文书还想要反驳,侯晓明早已经在旁等着,直接堵了嘴巴。
  霍豹得了消息,匆匆赶来,接手三百童军,继续包围县衙。
  侯晓明带了一百人,随霍宝、侯晓明进县衙。
  县衙大堂里不是明镜高悬,而是摆了三尊泥塑佛像,供奉的是弥勒佛、观音、如来佛。
  佛像前,鲜花瓜果俱全。
  这般供奉齐全模样,显然不是一日之功。
  除了六科文书与小吏,县衙里还有不少其他人。
  有的跟邓文书似的,衣服分了里外,并没有直接着白衫;有几个虔诚的,无畏无惧模样,直接穿了白衫,并没有遮掩的意思。
  总共二十八人。
  霍宝没有急着审问,而是继续等着。
  没一会儿,县衙后院来人,不是别人,正是朱强等人,压着八个五花大绑的人。
  这几人就是想要通过县衙地道逃窜的,却不晓得童军先一步发现了地道,正好“守株待兔”,被抓了个正着。
  先前的二十八,加上这八人,已经是三十六人。
  与县衙中这些无畏无惧的信徒相比,地道里抓的这些就带了畏缩,个个儿垂着脑袋,恨不得将脸都遮得严严实实的。
  没有几个短打布衣,都是穿着长衫绫罗,与邓文书似的,一面青色、蓝色,一面白色,方便两面穿衣。
  霍宝不是当地人,看着谁都眼生,可瞧这几个人的反应,显然是怕人认出来。
  霍宝望向秀秀。
  秀秀已经上前,正仔细看那几个人,认出一人:“这人是张三叔的外甥,家里开布庄的!”
  霍宝闻言,立时坐不住,走了过去:“真的?没认错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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