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

  二房几位老爷与她先夫是同祖父,血脉最近;其次才是二房几支旁枝庶房,与几位老爷同曾祖;沈家内房其他房头老爷,则是同高祖。
  看来,自家两个儿子认祖归宗之事不用急了,现下着急的怕是二房那头才是。
  随即,白氏又有些纠结。她只有二子,长子支撑门户,幼子是心头肉,舍了哪一个都不是她所愿。
  不过想着沈琰学业有成,举业在即,这也没有长子过继的道理,白氏的心还是偏向了沈,只觉得一阵阵不舍,眼圈已经红了:“我们二哥,打落地就没离开过我身边一日,这可怎生好,这可怎生好……”
  董沈氏闻言,面上一僵,眼睛里几乎要冒火。
  三房如今上下都谋划要沈珠过继之事,她这个亲姑姑得了消息,立时巴巴地赶到白氏跟前,难道就是为了便宜沈?
  想着沈打架闹得丈夫丢了族学差事,董沈氏更是对沈厌恶不已。
  若不是丈夫看重沈琰,女儿又独独看上沈琰,她早就想撇下这门亲事。如今天大机缘在眼前,便宜了侄儿,还不若便宜女婿。若是女婿成了侍郎府嗣子,以后自家两个儿子也能得臂助。
  可这白氏,真是个拎不清的。
  且不说他们这一支还没归宗,即便归宗,也是旁枝。主支过继的怎就不能是长子?
  二房三位老爷无嗣,嗣子说不得兼祧三房,担负传承血脉重任,有已经可以娶妻生子的沈琰在前,为何还要选个半大孩子?
  不过董沈氏并未与白氏掰扯,过嗣大事,本就不是后宅女人能插手的,不管白氏如何想美事,都没有什么用。倒是自家这里,两家虽就儿女婚事早有默契,可还没有正式定亲……董沈氏有些坐不住,立时起身告辞,回家寻丈夫商量去了。定亲的事,可不好再拖,否则沈琰被选了嗣子,二房那头另给他选门当户对的亲事怎办?
  白氏扶着小婢,亲送出来,便去了东厢。
  待看到沈坐在床上,手中捧着书,看的真入神,白氏泪珠子就滚落下来。
  沈察觉到有人立在跟前,抬头见是梨花带雨的白氏,嘴角不由抽了抽:“娘,这又是怎了?”
  白氏用帕子拭了泪,哽咽道:“叫娘如何舍得?这真跟挖了娘的心肝肉似的”
  沈不禁抚额:“娘是不是哭错,明年去金陵乡试的是大哥,不是儿子哩?”
  “若只是去金陵应试还罢……这北上京城,数千里路,这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我儿……”白氏越想越伤心,转眼又红了眼圈。
  “怎又扯到京城?好好的去京城作甚?”沈只觉得稀里糊涂,皱眉问道。
  换做其他女子哭成这梨花带雨模样,见之只有怜惜的,可眼前是亲生母亲,这做儿子的只有无奈。旁人家都是父母庇护儿女,他们家却是颠倒了个,反而是他长兄多受累,上安抚弱母,下照看他这个弟弟。
  待白氏哽咽着将二房血脉断绝、大太太回乡择嗣之事,沈听着听着就冷了脸。
  学堂里那次打架,对沈来说,不单单是同辈少年之间的意气之争,还迫使他迅速长大。
  二房嫡裔?他终于认清,连族谱都没上的嫡裔,不过是笑话。即便族中长辈认下他们兄弟又如何?只有上不了族谱,那他们兄弟的身份便只能含糊,比外室子强不到那里去。
  “娘,你莫要胡思乱想,二择嗣又于我们何事?”沈低着头,淡淡地说道。
  白氏摇头道:“你年纪小,还不懂,这选嗣之事早有成例,先是昭穆相当,随后便要按血脉远近。当年二房老太爷名下四子,只余了两个儿子,就是京城三太爷与你祖父,论序当从你祖父这一脉择嗣。”
  沈冷笑道:“论序当选又如何?难道二房的人死绝,就没有一个人能做主,要等着宗族这边按序推出嗣子?”
  只要二房有人做主,又怎会听从宗房安排。
  再说,就算“按序择嗣”,选的也不是他们兄弟。他们兄弟不在沈家族谱之上,即便姓了沈,可在律法上同沈氏宗族并无于系。
  听儿子这么一说,白氏有些拿不准,犹豫道:“难道二房择嗣,不按血脉远近来?”
  沈垂下眼皮道:“娘莫要再说论序当选,的话,没得闹出笑话,真要论序择嗣,也只会从宗房与四房择人,就是三房,血脉远了一层怕是也没资格,更不要说我们这些没有入族谱的外人……”
  五房,上房。
  郭氏坐在梳妆台前,看着里面油润的羊脂玉镯,不由叹气。
  鸿大老爷正修剪一盆兰花,见状道:“要是觉得贵重,等沧大嫂子回京时多预备仪程便是了,作何叹气哩?”
  郭氏面露忧色道:“老爷,我瞧着沧大嫂子对瑞哥不甚亲近,心下不安。”
  沈瑞生父亲祖母都指望不上,如今能依靠的只有郭氏与沈理。可郭氏只是女眷,能帮着沈瑞的地方有限,沈瑞最大的指望还是沈理。可早有消息,沈理与京城二房关系较好。
  徐氏与孙氏虽有旧,毕竟多年未见,要是不喜沈瑞,怕是连带着沈理在照看沈瑞一事都要有所顾忌。
  鸿大老爷闻言,不由摇头:“娘子是关心则乱若不是为看瑞哥,沧大嫂子用专程走这一遭?你也不瞧瞧这是甚么时候,如今二房夭了珞哥,接下来说不得就要有择嗣之事,如今多少人盯着。沧大嫂子对瑞哥亲近,岂不是将瑞哥推到风口浪尖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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